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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军中尉在伊拉克的一次文化暴击
    发布日期:2025-11-23 19:49    点击次数:156

    本书以伊拉克的反派乱战争为背景,虚构了一名中尉奉命作为一个前哨守卫一座桥梁。你会看到他在飞行中经历了六个惊心动魄的梦。

    在每个梦中,他将面对相同的任务、部队和地形,但没有对情况的累积知识。而在每个梦结束时,都能够从成功与失败中提炼出关键教训。直到最终的成功。

    从英雄梦到屠夫,一个美军指挥官的崩溃48小时

    第三梦

    “让敌人习惯某一种作战方式从来不是明智之举;必须不断改变地点、时间和作战形式。” —埃内斯托·切·格瓦拉《游击战》

    我再次接到命令,按既定准备行动,决心完成我的任务。这一次我仔细重读了关于武力升级的条款和交战规则ROE,并注意到作战程序SOP中的如下原则:

    1.士兵始终有权保护自己。

    2.如情况允许,应先采用渐进式武力,其中先采用非致命手段,再使用致命武力。

    3.如果认定需要致命武力,则不必走完所有步骤。

    渐进式反应要遵循一些简单且易记的步骤。

    为此,我在离开前向士兵们进行了简要说明。 •喊——口头警告或示意 •亮——展示武器并表明使用意图 •推——实施身体拘束或限制行动 •射——先鸣枪示警,然后实施致命射击

    一想到如何将交战规则应用到布雷德利的阵位上,我回到SOP,找到了关于交通检查点TCP的示意图。根据示意图,我为参谋迅速列了一份补给清单,其中包括激光笔、探照灯、警示牌和橙色路锥,他在出发前刚好把这些发放给我。

    而前往哨点的行程平静无事。我按以前的方式建立防御,认真核查工作优先事项。士兵们加固了阵地,值班表也已执行。甚至我还又添置了几道防护措施以防狙击手活动。

    我们把伪装网覆盖在,包括布雷德利炮塔在的所有阵地上。我让班里的指定射手,登上哨点屋顶,建立反狙击位置(M-16A4搭配ACOG光学瞄准镜)。

    同时,我复查了所有阵位并判断出最可能的狙击藏匿点;这些点随即向当班士兵通报,并加入射程卡以便持续观察。

    而在大路前方,我检查了我们新的交通检查点是否符合交战规则。Red5向我回报了他的武力升级的步骤。

    “长官,前方大约350米处,我把标志都设好了。不是很确定上面写的字,但我想应该能让哈吉(Haji,指当地人)知道前面有检查点。之后我们有橙色的路锥作为警戒线,上面插着黄色旗和黄色化学灯。若他们速度还是很快,我们就会用你给的探照灯和激光指示器。”

    他把绿色激光沿街道照射出去,在薄暮时分竟然也很明显。“到那儿,长官,如果他们还往前冲,他们会撞上混凝土防护墩。然后我们会先鸣枪示警,再射击使其失能。如果他们撞到顶端插着红旗和化学灯的橙色路锥,那我们就把他们干掉。”

    “记住,军士,你必须确定敌对意图,这不只是机械的参考手册。”我提醒他。“如果你判断一辆自制爆炸装置车正朝着你们的警戒线冲来,你立刻就应开火。但同时,如果是一辆满载修女的校车没有停车,那也别用25毫米炮把它蒸发了。”

    “明白,长官。我已经向我的人交代过。按步骤和敌对意图来判断。这里没什么好担心的,长官,我们会把情况传给下一班的。”

    最后,我拟定了从哨点出发的徒步巡逻计划,以清扫可能的狙击点并防止路线上安放简易爆炸装置IED。巡逻每四小时出动一次,班与班之间轮换。

    为简化行动,我给每个巡逻队制定了相同的详细路线和指示。他们先向北移动检查路面是否有IED,然后从村庄南侧通过,再检查哨点东侧可能的狙击点。

    我心想:在警戒下,绝不会有任何狙击或IED活动。为此我让排长调整了守卫值班表,夜幕降临时巡逻开始了。入睡时,我对自己巩固良好的阵地和新的巡逻方案充满信心,这次一定会成功。

    第二天,无线电操作员向我汇报了夜间的活动。显然,凌晨0200的一次巡逻在路边发现了三个人,但这些人跑进镇里后巡逻队与他们失去接触。在路边他们发现了一把铲子和一个小洞。

    “今天不会有那枚IED爆炸了!”我得意地说。

    我愈发确信自己走在正确道路上,为此我决定以身作则,带着士兵们出外执行下一次巡逻。上午0900,我们按我的路线出发,以五米间隔沿哨点西侧前进。

    40磅防弹背心拉扯着我的肩膀,我为自己的装备感到自豪:前面有两个大弹药袋,装着六支30发弹匣,几个手榴弹放在小口袋里,左侧有一个大急救包,里面有新式以色列绷带,左肩挂着一个民用GPS,右腰别着一把银色三叉戟短刀。

    我把右肩空出来,以便随时将M-4步枪举向任何敌人。我的步枪配了许多附件:PEQ-15激光瞄准器、ACOG瞄准镜和一支神火战术手电。汗水开始沿着脖子流下,我很庆幸戴的是新的、更轻的ACH凯夫拉头盔,其内衬更舒适。

    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过芦苇丛,来到哨点西侧的那间农舍,一栋两层的混凝土框架房,砌有砖石。窗户或破或缺,外墙的灰泥时有剥落,岁月在上面留下斑驳的痕迹。

    一个年老的伊拉克男人站在屋前,眼睑被太阳晒得几乎闭合成一团皱皮;他饱经风霜的脸和布满老茧的手显示出他并不陌生于户外劳动。当我们靠近屋子时,我看见一个小女孩从下层窗户探出头来,但立刻被一名穿黑色罩袍的女人一把拽走了。

    我始终确保右手握着武器,走上前去向那名老人挥手致意;我记得在预备军官训练团里学到的手势和臂信号应该用非开火那只手来示意。

    “早上好,你们怎么样?”我愉快地问道。 他笑着点点头。

    “你见过什么恐怖分子吗?”

    他继续笑着点头。

    我回头看了看我的无线电操作员,他耸了耸肩。接着老人拉着我的手,用阿拉伯语胡乱说着什么,把我拽到他屋子旁边的一个地洞边。

    我兴奋不已,心想:终于是个武器弹药藏匿点了,指挥官会为此高兴的!但当我往里一看,里面不过是个破旧的灌溉水泵,损坏得很厉害。老人看着我,把双手合掌又一再分开——我想他是在比划着,表示水泵坏了。

    “抱歉,长官,这个我帮不了你,不过你知道坏人在哪里吗?” 他只是空洞地盯着我看。

    “好吧,谢谢你的时间。如果你看见什么,告诉我们。”

    我有点没耐心了。我们绕着主路走,认真搜寻可能埋设IED的迹象,然后进了村子。天气开始变热,我闻到附近圈舍里山羊和绵羊的气味,以及沿着小土路两侧浅沟排出的污水恶臭。

    大多数房屋是用茅草铺设的泥砖屋顶,其许多屋顶随意拼接了几片锡片、塑料或其他建材。而人们在房屋间走动,似乎并不在意我们的存在,但当我们经过一家小店时,两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狠狠地盯了我们一眼。

    当我们准备向南折返时,两个男子从镇上一幢较体面的住宅的院子里走出来。其中一人穿着飘逸的白袍和白色头巾;另一人穿着灰色长裤和白衬衫。他们带着微笑走近我们的巡逻队,热切地抓住我的手,和我握手,并用阿拉伯语说着什么。

    “早上好,你们怎么样,先生们。我是康纳斯中尉。我是来帮忙的。”

    他们看着我,用阿拉伯语脱口而出一些话,我完全听不懂。但出于对狙击手的警惕,我用手势示意他们退回到院子里。一进去,两人都拿出了身份证明。一张阿拉伯文的证件毫无帮助,另一张写着: “阿多里亚镇长”。 “镇长?镇长?”我点点头,指了指他。 他笑着叫道,“Naam,naam(是的,是的)。”

    我尴尬地耸耸肩对另一个人说:“我不会阿拉伯语。”他环顾四周,然后朝着我背后的天空比了个手势。我转头看到村子清真寺的宣礼塔。 “哦,你是伊玛目?”我说。(帝林:伊玛目是领导清真寺礼拜的领导人)

    他点头微笑。此时镇长又在我耳边低声用阿拉伯语说了些什么,我只能不断地点头。于是,他开始比划一些我看不懂的手势。我知道这些人有重要的话想对我说,但这完全没戏。大约十分钟后,他们对这场你演我猜的游戏跟我一样感到沮丧。

    “我该走了。很高兴和你们交谈。”镇长和伊玛目目送我们离开。当我们离开村子时,宣礼塔上传来午后祷告的回声。

    巡逻结束后,我高兴地把被汗浸湿的装备扔到哨点地板上。尽管哨点内部比外面更闷热,我仍坚持所有人员在室内有遮蔽处的地方才卸下防具。为了能脱下防弹衣,而呼吸那停滞的空气是值得的。我躺在床铺上,回顾白天的情况,想着村里那两个人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那天晚上,巡逻按照我指定的路线每四小时一次持续进行,直到连续二十四小时都未发现IED,看来我已经破解了控制该区域的方式。

    当我在睡前巡查防线时,对目前阵地的印象深刻:每个岗哨都有射程卡,并用沙袋加固和覆盖了伪装网;布雷德利的阵位看起来也很棒,TCP用化学灯标示得很清楚。

    我走近第一辆布雷德利,正好看到士兵在一辆民用车辆上演练程序。车子靠近,经过标志后减速。布雷德利指挥官把激光照在挡风玻璃上,车辆停下并掉头,未发一枪。想想,其实反叛乱战斗也并不那么难,故而我回到床铺上打了个盹,心里满是对未来升迁的美好幻想。

    第二天早晨当我准备进行“StandTo”(战备就位)时,远处传来爆炸声,随后是自动武器的断断续续射击声。无线电里传来Red6的声音:“接敌!接敌!”。紧接着,四处都响起机枪的和M-4的噼啪声。

    我叫排长把设在TCP的布雷德利换成悍马,以便在我对交火作出反应时能继续维持安全。然后我决定去支援我的士兵。我爬上一辆布雷德利,朝Red3大喊让他准备移动。

    幸运的是,这些布雷德利已经处于战备状态,我们不到三十秒就开动了。当我们穿过混凝土防护墩蛇行前进时,射击声突然停了。

    “Red6,这里是Red1!”我对着话筒大喊,“Red6,这里是Red1!” 没有回应。

    我们看到村子南侧升起黑烟,迅速赶向事发地点。进村时,我看到黑色滑雪面罩的男子带着AK步枪和RPK机枪向北逃窜。我把炮塔向右转并大喊:“右边有敌!”

    炮手回道,“看到了!” “开火!”

    同轴机枪吐出一阵7.62毫米的弹雨,其中一名男子像布娃娃一样翻倒在地,子弹撕裂了他的躯干。Red3正在向西搜索,而他的无线电声音把我从交火中拉走。

    “Red1,Red3。我前方地面有友军;我想有人受伤了。”

    叛乱分子把满身鲜血的同伴拖走,消失在一堵泥墙后。我向左回扫,看到Red3所说的情景。街道中央躺着九名士兵,其中两人翻滚在泥土里,捂着伤口痛苦挣扎。

    我决定先不追击叛乱分子,而是先去救我的人。期间, Red3给排长打了电话,不久我们的医疗兵就在另一队车队的护送下赶来,而空中支援也正朝交战地点接近。

    九名士兵的尸体散落在地,浸在血泊与染成褐色的泥土中。根据地上的灼烧痕迹,先是有一枚RPG击中了巡逻队。同时散落的弹壳表明,在一个无路可退的地点他们遭到了多方向的伏击。

    而这个位置就在那堵泥砖墙与一排商店之间,正是我之前看到那两个少年盯着我们的商店所在之处。我为自己的一己之私感到一阵不寒而栗,心想死的人本可能就是我。

    因为我在不到十二小时之前也才刚走过这条路。那时我忽然意识到:那两个孩子在过去的一天半里,已经看见每隔四小时就有巡逻队经过的事实。

    受伤者的惨叫声与阿帕奇直升机接近时震天般的轰鸣把我拉回手头的任务。给伤员做战场救护、听着他们的呼喊,我脑中形成了几条基于我失败痛苦教训的总结:

    8.不要形成规律。要不断变换路线、时间与战术,避免成为敌人的目标。

    9.语言能力对于获取敌情和与盟友协调至关重要。

    当医疗直升机降落、尘埃翻涌包围现场时,我感觉这一天又滑进了另一个梦境。

    第四梦

    “只有纪律涣散的军队才会把人民当作敌人,这就像鱼离不开水一样。” —《游击战争论》

    “不过,我们主要力求以一种方式执行行动,以尽量减少制造出比我们俘获或击毙的敌人更多的新敌人。我们的目标是争取每天结束时,能比开始时拥有更少的敌人。” —大卫·佩特雷乌斯,《从伊拉克服役中学习反叛乱》

    任务准备与以往大体相同,只是我向指挥官提出了一个新要求:请他为我配备两名伊拉克口译员。他办到了,并给了我一张所有士兵应学会并随身携带的阿拉伯语短语清单。

    完成任务简报和交战规则简报后,我带着升级用力装备、防御障碍材料和两名签约口译员离开前进作战基地FOB,再次对完成任务充满信心。

    占领哨点的行动一切顺利。为降低巡逻时被袭风险,我给官兵分配了需观察的重点区域,同时改变观测点的时间,并命令他们注意变更路线和行进方向。

    为打破巡逻的行迹与外观,我还改为在巡逻途中短时间设立观察哨位。最后,我为每次巡逻都配备了一名口译员,以便他们能与当地人交流。

    第二天早晨,我在战备就位后开始巡视防御。当我回到主楼时,注意到了两名口译员。其中一人因夜间巡逻还在睡觉,而另一个留着未修整的浅胡须刚穿好衣服。他穿着沙漠迷彩作训服和伊拉克式的防护服,护板方正笨重,头上系着黑色头巾,戴着无指健身手套。深色太阳镜遮住了他的面容。

    他带着浓重的口音自我介绍道: “长官,我叫纳西尔;我将担任你们的口译员。”

    “太好了,纳西尔;很高兴和你一起工作。今天我们会和当地人交谈,试图获取关于该地区叛乱分子的情报。”

    我问纳西尔他来自哪里,他告诉我来自阿尔·多雷亚(al-Doreaa)。我详细简报了任务;我希望他完全明白我们的行动,以便帮助我把信息传达给当地民众。

    接着我带他快速参观了我们的营区,并告诉他午饭后与我们会合去执行任务。我很高兴有了口译员,尤其是一名熟悉当地、亲自了解情况的本地人。我确信他会帮助我们从他的社区获得关键情报。

    那天下午,我们出发巡逻,从主大门离开前哨。我们穿过哨所西北方向的芦苇地,向阿尔·多雷亚(al-Doreaa)前进。沿着尘土飞扬的街道行进时,纳西尔与镇上的人寒暄,并向那些在小商店购物的居民挥手致意。

    我们正拐过一个街角准备向南转、回到河边时,遇到了两名男子,一人穿着长裤和白衬衫,另一人身着白色长袍和头巾。

    “萨拉姆阿莱库姆(Salaam‘aleikum)。”我伸手去握手。

    穿长袍的男子谦逊地与我握手,微微一笑。穿长裤的那位则笑容满面地握着我的手,高声说道:“阿赫兰瓦萨赫兰!(Ahlanwasahlan!)”

    令我极为惊讶的是,他随后俯身过来亲吻了我的脸颊。当他转头准备亲另一边时,我本能地后退,露出厌恶的表情。

    “哇!”

    那男子愣住了,显然被我的反应震惊了。纳西尔立刻低声对我说:“长官,长官!这在我们文化中很常见,男人之间互相亲脸颊是友好的礼节。”

    他用阿拉伯语对那人解释了几句,然后转向我说:“长官,我告诉他您并无不敬。这位是侯赛因先生,村子的市长,同时也是区议会都成员。另一位是本镇的伊玛目(清真寺领拜人)。侯赛因先生邀请您到他家……就在这儿。”他指向一栋带有高泥砖围墙的混凝土房屋。

    “好,当然!看看他是否知道恐怖分子在哪儿!”

    我们进入院子,发现里面有一小片绿草坪,还有一栋朴素但整洁的房子,门前有狭窄的门廊。屋旁的凉棚下停着一辆起亚面包车。

    我们跟随两人进入一间宽敞的前厅,地上铺着一张巨大的地毯,周围放着几个靠垫。墙上贴满了被斩首者的照片,以及一群神情愤怒、戴头巾的男子。

    我问纳西尔这些人是谁。

    “这个——”他指着一位无头男子的照片,“是侯赛因·伊本·阿里,什叶派的烈士。而这个,”他又指向另一张,“是穆克塔达·萨德尔,他是一位非常有权势的什叶派教士。”

    我暗想,这信息或许值得记下来。

    此时我注意到屋角站着一名全身裹在黑袍中的女人。我上前,想表示礼貌,向她问了声“萨拉姆阿莱库姆”,并热情地伸手致意。但当我伸出手时,她立刻退后。

    我的翻译急忙挡在我前面,结结巴巴地说:“您冒犯了他们的女人!您不能直接跟她说话!”侯赛因先生赶紧把那女人带出房间,转身看着我,一脸难以置信。他调整了一下神情,示意我们坐下,然后朝屋里喊道:“茶!茶!(Chai!Chai!)”

    除了两个人在屋内为我警戒外,我让其余巡逻队留在外面,然后自己在一个靠垫上坐下。沉重的装备让我很难坐稳,于是我双腿伸直成L形,背靠着墙。我本想摘下头盔,但无线电耳机连在上面,只得继续戴着。纳西尔坐在我旁边,盘着腿。市长和伊玛目坐在对面。

    伊玛目盯着我,语气严肃地对纳西尔说了几句。

    纳西尔显得有点畏缩,倾身对我低声道:“长官,您不能把脚底对着伊拉克人,这是一种侮辱。”

    我心想,当然,他们可没背着40磅重的装备。我冲伊玛目讽刺地笑了笑,艰难地换成盘腿坐姿。

    而当我正要开口问恐怖分子的事时,一个男孩端着托盘走进房间。托盘上放着几只小玻璃杯。我惊讶地想:这大白天的要喝威士忌?

    我犹豫着接过一个杯子,结果杯子烫得几乎把我手指烧着。我看见纳西尔用一把小勺搅拌了一下,然后小口啜饮。我靠近他低声问:“这是什么?他们不知道外面有一百度吗?”

    纳西尔一脸困惑:“长官,这是‘柴’(chai)——伊拉克人喝的茶。”

    我搅了搅杯里的液体,惊讶地看到底部堆着厚厚一层糖。我从来不喜欢甜的东西。我耸耸肩,喝了一口,立刻烫到了舌头,于是放下杯子。

    市长神情关切地问:“您不喜欢茶吗?”

    “不,不,只是外面太热,不适合喝茶。”我回答。

    他皱了皱眉:“您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我叫康纳斯中尉。我是来提供安全保障的。”我不打算多说自己的情况。

    “很好。我一生都住在这里。我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小儿子。”

    “那很有意思,不过我只想知道附近叛乱分子的情况。是谁在埋设IED?”

    纳西尔听完后,神情有些担忧,边听边翻译。

    这句话引发了两名男子与纳西尔之间一阵紧张的阿拉伯语对话。接着,纳西尔又倾身靠近我,低声说道:“长官,我们的方式是先作为男人之间交流,互相了解,然后才谈正事。若他不了解你这个人,只把你当成一个士兵,他又怎能信任你呢?”

    我正琢磨着这番充满智慧的话时,看到那个男孩端着一只大托盘走进来。

    “我们正准备吃午饭。你们将是我们的客人。”市长微笑着说道。

    在那只宽大的锡盘上,我吃惊地看到半个羊头正对着我,那只被煮得发白的眼珠还留在眼眶里,显得格外吓人。羊头周围摆着米饭、薄饼,还有一碗不明汤汁。

    纳西尔和两位主人伸手,从羊脸上撕下肉块,与米饭、面饼混合着吃。我看着他们的手指反复从盘子伸到嘴里,那种吸吮与咂嘴声让我一阵反胃。出于厌恶,我想用提问来拖延吃饭。

    “那么,镇上的情况如何?你们这里需要什么吗?”

    市长抬起头,嘴里还塞着食物,笑着说: “你们美国人在这里已经好几年了,一个接一个的承诺。我需要的东西很多……干净的水、不会断的电、有物资的医疗诊所。但我知道你们什么也不会给我。我的女儿病了一星期,我们治不了她,因为没有诊所。我们还是吃饭吧,这样你就不用再用空头承诺骗我了。”

    市长说话时,我意识到这次会面也许得记点笔记。我艰难地从作战裤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和铅笔。“长官,您得吃点。不然他们会觉得被冒犯。”纳西尔小声提醒。

    但我实在不想吃那只羊头,于是伸手去拿些面饼和米饭。

    伊玛目皱起眉头,发出一声刺耳的惊叫,站起来指着我。

    纳西尔急忙翻译道:“长官,他很生气。他问您为什么一点也不了解他们的文化。您用被视为不洁的手吃饭,用脚底冒犯他们,还冒犯了他们的女人。”

    伊玛目愤怒地对市长喊了几句阿拉伯语,然后重重地跺脚离开了屋子。市长坐着,看着我,表情冷漠。

    我对他说:“也许……我们最好还是走吧。”

    “也许吧。”说完,他带我们出了屋子,一直送到院门。

    我意识到,这次会面毫无进展,即使有口译员也没用。不论我怎么做,似乎都只会惹恼伊拉克人;他们对最微小的失误、最正常的行为都极易被冒犯,天生就充满敌意。尽管如此,我还是暗暗下决心,下次见面要准备得更充分一些。就在这时,我听到前哨方向传来一阵轻武器射击声。

    无线电里传来噪声:“接敌!狙击手,TRP2!OP3正在交火!”

    我们立刻加快脚步,朝前哨跑去。

    “OP5,接触敌方步兵;OP6,他们正向你方向移动。”

    “明白,目标在我这边。”

    空气中撕裂般响起25毫米机关炮的射击声,随后传来高爆弹的闷响。

    “我是Red1,报告情况!”我对着无线电吼道。

    当我们接近前哨时,枪声渐渐平息。

    “Red1,这里是Red4;我们已在TRP2附近击毙一名狙击手,在TRP3附近击毙三到四名步兵。”

    “收到。我的步兵分队正向TRP4前进。我去TRP2查看现场。派另一支巡逻队清理另一接触点。”

    “明白。”

    我们按火力小组战术推进,迅速接近那座农舍。

    “OP3,你能看到我们的位置吗?”我低声问入无线电。

    反狙击小组的指定射手回复道:“我能看到你们。另外报告,我在二楼窗口击中了一名目标。”

    当我们靠近房屋,农夫及其家人早已不见踪影。我们依墙列队,我轻轻捏了前方士兵的大腿,传递破门信号。第四名士兵立刻冲上前去,一脚踹开那扇脆弱的金属门。随即我们冲入屋内,几秒钟内就清空了底层。

    我的心狂跳不止,但动作依旧流畅,我顺势滑步进屋,占据制高位置,用步枪扫视每个角落。那一刻我想起ROTC老教官曾说过的一句话:“慢就是稳,稳就是快。”他曾是特种部队队员,这话一点没错。

    此时我们都分队如流水般移动,既不慌乱也不生硬,而是快速、有条理地清理每个房间的扇区。随后分队分成两组,一组上楼,一组留在底层警戒。

    楼上传来几声“Clear! (清理完毕)”的喊声,接着是班长的报告: “长官,这里有一具尸体。”

    那名叛乱分子伏在一张小桌上,手中的SVD狙击步枪仍然架着、瞄向前哨,头贴在枪托上。若不是那只眼旁的小黑洞与巨大的出口伤口,他看起来几乎还像在准备射击的活人。

    我们在建筑外标上橙色识别板和化学灯,然后通过无线电向OP报告狙击手被击毙的情况。

    “OP3,这里是Red1。好枪法——你干掉了狙击手。”

    “收到。”对方回应道。

    我布设的反狙击阵地奏效了。敌方射手原本可能击中我方士兵,但OP3观察到他瞄准镜的反光,用一发高精度5.56毫米子弹,从M16A4指定射手步枪直接击穿了他的头颅。

    我们用雨披包裹了敌方尸体,把他的武器带回前哨。我还拍了几张照片,以备上级部队情报部门使用。回到前哨后,排军士向我汇报了另一场交战情况。

    原来,交通检查点的布雷德利战车发现可疑动向,将目标信息传给主门口的另一辆布雷德利。敌军企图靠近,准备发射RPG和RPK机枪,他们用AK连打了几发,但很快被25毫米炮火击毙。

    我感到兴奋,因为我们在反狙击和防御工事上的所有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但同时也感到沮丧。明明我一直努力和当地人沟通,袭击却仍在发生。

    因为战斗的肾上腺素而激动不已,我也越来越愤怒。我的士兵可能会受伤,我自己也可能会受伤。而袭击我们的叛乱分子基本都来自多雷亚镇(al-Doreaa),所以镇上的人一定知道他们是谁、藏在哪里。

    当地人肯定在支持他们。他们到底以为自己是谁?看来对他们微笑、握手根本没用。也许我们该一户一户地把这些家伙揪出来。

    为此,我叫来排军士:“我们要封锁并搜查那个村子南边的每一户人家。我得让这些人看看,袭击哨所会有什么下场!你来制定一个最小的驻防计划,然后组建一个出动分队,今晚0200时出发。”

    然后,我又喊人去找来翻译,好让他为任务做准备,以便让所有当地人明白我的意思。但纳西尔却不见了踪影。我扫视了一圈主楼,心里开始发慌。排军士长绕哨所跑了一圈后回来报告:“长官,有人看到他在我们遭袭后跑回镇里去了。”

    原来,早些时候纳西尔在哨所里四处踱步,好像在测量什么;另一个士兵还说,他在巡逻时曾递纸条给一个伊拉克年轻人。幸好我们一直避免形成固定模式,在他和我外出时更换了轮换时间。

    但看来很可能,这个翻译一直在替敌人收集情报、通风报信。于是,我立刻命令排军士搜查另一个翻译,并限制他在哨所内的活动范围。然后我坐在主楼里,为夜间的行动养精蓄锐。

    凌晨两点,我们出发。哨所留下最低限度兵力,由迫击炮手和一组布雷德利战车防守。我带着两辆装有机枪的悍马车以及三个步兵班组成的徒步分队。

    我的计划很简单:从东往西,一户户清查,把昨天支援袭击的混蛋全都揪出来。我命令各班班长务必让当地人感受到,窝藏叛乱分子的后果。我希望能把那些房子被彻底翻个底朝天。

    不多时,我们先到了第一户人家,门口有一扇高大的铁门和围墙。我们用悍马车撞开大门,冲进院子,直奔屋子。士兵用霰弹枪炸开前门,迅速突入。

    我留在外面指挥,看着一个士官拖出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他只穿着睡衣,双手被尼龙扎带绑在背后。那人被摔到地上,抬头看着我,满脸绝望,我注意到他鼻子在流血。

    屋里随即传出“clear!”的喊声后,我走进屋去。第一个房间里,一个母亲和三个小女孩蜷缩在角落里尖叫。我的士兵们正在搜查:掀翻床垫,倒空抽屉,砸碎家具。

    我又回到外面,看到那个瘦男人正被我的一个士官和第二个翻译审问。“我们知道你知道是谁干的!快说!”士官冲他吼道。

    那人哭着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短暂的一瞬间,我突然想到,如果半夜有人把我从家里拖出来,在家人面前这样羞辱我,那我会怎么想呢?

    接下来,我们以几乎相同的方式搜查了十户人家。而凡是我们经过的地方,留下的只有破门、塌墙、翻烂的床垫、碎裂的家具,还有哭泣的村民。

    到最后一户时,我们用爆破装药开门。爆炸的冲击波震得我发懵,铁门被炸得猛地向内甩开。我们冲进去,发现门边的地上躺着一个老头,全身被金属碎片划得鲜血淋漓。

    我立刻呼叫军医为他包扎,自己则退到屋外,心里阵阵反胃。

    天亮时,我叫来排军士长,一起清点结果。我们共搜查了11户人家。缴获了8支保养极差的AK-47,但几乎全都是登记在案、用于自卫的武器。

    同时,我们用束带拘留并审问了26名年龄在16到45岁之间的男子,可惜只在一户人家里,找到本藏有一张萨达姆照片的旧课本。

    第二天风平浪静,没有敌军活动的迹象。 但从那之后,一切似乎都变了。我们开始每天都遭到袭击。不仅巡逻队不断遭到直接火力攻击,且哨所几乎每晚都会被迫击炮轰击一两次,我们还在检查站击毁了两辆自爆车。

    同时,我们在沿途开始不断发现IED,而尽管击毙了一些正在埋设炸弹的武装分子,但仍有IED在补给车队经过时爆炸。

    这意味着,虽然我们顶住了这些袭击,战术上表现良好,但感觉就像在原地打转。我不得不开始怀疑,我到底有没有让这片区域变得更安全?而一些士兵也开始抱怨,他们觉得自己每天出巡只是去挨炸或当靶子。

    几周后,连长来视察,与我进行了几乎是一边倒的谈话。 “你知道你在这儿的袭击次数增加了75%吗,中尉?” 我喉咙一紧,胃里一阵灼热。“不知道,长官。”

    “是真的。不管你在干什么,你这样做只是在制造更多叛乱分子。而且你的部下也不可能一直维持这种接触强度。我会用白排来接替你。团长对你在这里的做法非常担心。省长还特地询问了团长关于我们在多雷亚的行动。收拾好东西,明早与白排进行接替。”

    我心灰意冷。怎么会失败呢?我没有损失任何一名士兵,还击退了无数次敌袭。战术上我们表现完美,可最终却仍旧偏离了目标。

    在我打包背囊时,我开始反思,从中总结出四条新的教训:

    10.要赢得当地民众的信任和信心,必须了解他们的文化。在与地方领导谈判前,要精心计划并反复演练,确保成功。

    11.要赢得早期的胜利。必须制定计划,在自己负责的区域内尽早展现诚意与权威。

    12.保持作战安全。不要向无授权人员泄露作战信息,也不要让敌人轻易获取有关你行动的情报。

    13.避免冲动反应,行动必须建立在可靠情报的基础上。盲目打击平民只会正中叛乱分子的下怀,并进一步疏远群众。反叛乱行动的目标应是“不再制造新的敌人”。

    我把洗漱包塞进背囊最上面,推开连长的门,走进了另一个梦境。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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